Saturday, July 01, 2006

中国人漫谈:公共意识的缺乏

中国人漫谈:公共意识的缺乏

史密斯在1890年写的《中国人的性格》一书第十三章讲述中国人“缺乏公心”。他拿道路举例子。乡下农民他在道路两旁扩展沟渠和田埂,使道路越来越狭窄,交通也更为困难。车夫在马路中间装卸货物,过往的人只能等到他干完活才能通过。农夫砍树,他会把树横倒在路上,过往的人只能等到他把树砍断、搬开为止。城里人呢,北京宽阔的街道两旁排满了各种货摊,这些地方本不是摆摊之处,如果皇帝经过那里,这些货摊都会很快搬走,皇帝一走,又都回到原处,阻塞交通。

道路在西方人看来是典型的公共设施,当他看到中国老百姓如此对待公共设施,自然得出中国人缺少公心的结论。同时他也看到中国的政府官员同样缺少公心,对道路这样的公共设施不注意管理和维护,严重失职。最后,他又说并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缺少公心,还有领头造反的志士仁人,为了大众的利益,甚至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。老百姓对待公共设施的缺乏公心的表现,其实也不是中国人特有的。看一看狄更斯时代的英国伦敦贫民区,同样可以得出相同的结论。当然还是这个道理,西方人不能做到的,不能成为中国人不去做的理由。公共意识的缺乏,的确依然是当今中国人的一个问题。今天你在西欧的道路两边绝不可能找到“光缆不含铜,偷盗要判刑!”之类的标语。如果史密斯活到今天,我相信他会把有的中国人为了卖铜,盗窃电缆的事情写进去。

人的本能都是自私的,因此公共意识不会自发产生,就连天子也不会自发地产生。在史密斯生活在中国的那个年代,走出青砖铺地的皇宫,就是泥泞的黄土道路。皇帝想不到要为市民铺一条没有泥泞的道路。同样,权贵们精致的四合院内也是清砖曼地,曲径通幽。他们也没有想到为市民大众铺设一条没有泥泞的道路。以致北京人出门上街回来,进院子之前,要用掸子抽打抽打身上的尘土,才能进门。这个习惯直到新中国把北京城市道路全部柏油化之后,才从北京人的生活中消失。而同时代的上海,青岛,哈尔滨等洋人的殖民地,都在城市主要街道铺上了石板或者柏油路,形成鲜明的对照。京城的下水道,同样也是这样,出了故宫,就是明沟,全城的污水通过明沟排向城市的东南角出城,形成一条肮脏发臭的龙须沟。这对于进入现代社会的西方人来说,是难于理解的。

古罗马下水道,是在居住在古罗马城内一个人数众多的强大的贵族集团的压力下,而建设成的。而中国的皇家集权专制政府,没有其他势力能跟它抗衡,因此这样的政府也绝对不会积极主动建设造福于公众的公共设施,哪怕是为了官僚阶级的福利,皇家也是不肯。中国的官僚阶级尽管也是十分凶狠,但是他们在君王面前就是奴才。奴才们是不敢公开提出自己的利益,只是悄悄贪污的干活。至于城市间的官道,没有军事上的重大需要的时候,朝廷也是想不倒维护和建设的。治河,不是为了造福人民,而是防止人民造反。孔子主张“天下为公”,是一个良好的愿望,但是这个美好愿望,在集权专制主义时代,一天都没有实现过。天下变成了家天下,不是公天下。老百姓看不出什么是公家财产,都是皇家的私人财产。这样的制度下,怎么能培养民众的公共意识呢。史密斯也看到了这个问题,他说“作为政府,尽管是百姓的家长,但更多的是在照顾自己,而不是照顾他的家庭。”

还拿公共道路问题来说,今天仍然存在。货车超载会严重损坏公路,这是中国高速公路管理上的一个大问题。其实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,建立一只检查队伍,将超载车辆坚决地赶下公路,然后盘问超载货车是从那个路口放行的,然后将那个路口的值班人员撤职查办,一定能够解决问题。但是这个办法,高速公路管理部门不喜欢采纳,他们喜欢对超载货车征收罚款,然后放行。超载货车司机都事先预备好罚款,因为缴纳一定数量的罚款,比减少载货吨数仍然划算,所以公路超载问题,始终不能解决。罚款变成了公路管理部门的收入,至于公路损坏了怎么办,那是国家的问题,跟我部门无关。这些人想的不是公共设施的保护,而是利用管理权力创造收入。谁来监督他们?不知道。有没有管理法规?有,但是管理法规就是管理部门自己写的。那么审批法规的人大代表怎么说?不知道,这些代表都认为当上代表是个荣誉,至于什么法规不法规的,跟着举手就得了。这样的一个政治体制,怎么能够培养公民的良好公共意识呢?[2005-9-2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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